核心提示
他,放棄優越的生活,扎根基層20年甘做一名普通軍醫;他,為改善官兵的醫療條件,自種草藥,研究配制30多種藥劑;他,以弘揚黎族醫藥為己任,多年如一日整理編撰《黎醫黎藥》專著,推動黎族醫學發展。
他就是海南預備役師軍醫鐘捷東,1994年從第一軍醫大學畢業后,扎根基層20載,在平凡崗位上書寫出一份驕人業績,先后獲得“全國學雷鋒標兵”、“全國青年志愿者先進個人”等榮譽,被駐地黎族同胞和官兵稱為“愛民軍醫”、“戰士健康的保護神”。
一張辦公桌,一把木椅子,墻角的小書柜里堆滿了各類醫藥、文化書籍。這只有數平方米的小房間,就是鐘捷東現在的辦公室。病人多的時候,連轉身都顯得拘謹。
坐在簡陋的辦公室里,海南預備役師軍醫鐘捷東回想起20年間的各種機遇和他自己的選擇:以前部隊月薪1000多元,當有人拿出每年10多萬元的年薪邀請他坐診時,他拒絕了;多年在部隊基層衛生所作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軍醫,當擁有千萬身家的岳父拿出100萬元支持他在城市開辦診所時,他又拒絕了。
面對誘惑,鐘捷東選擇堅守在軍隊醫療崗位,在別人眼里這份工作平凡且辛苦,但在他心里,這里是戰場,是榮譽,是畢生奮斗的事業。
“如果當初回城開診所,現在至少也是個百萬富翁了吧?”他輕松調侃一句后,坦然一笑說:“可我從來就沒有后悔過當初的選擇。”
一筆軍民賬,他算得清楚
預備役師政委符顯輝告訴記者,2007年,鐘捷東從五指山某部調到海南預備役師衛生所工作。7年來,他從未休過一個完整的假期,也沒有一天手機關機,“官兵們信任他,都愿意找他看病。”
“整個機關的干部、戰士和家屬加起來有三百多人,醫生卻只有我一個。找不到我,他們有個病痛,誰來分擔?”被工作緊緊“拴住”的生活,對鐘捷東而言,已經過了20年,早就習以為常。
當年,鐘捷東不顧家人反對,來到五指山區某部工作,他的妻子林梅瑜也跟隨而來。見慣了大城市醫院里坐辦公室的“白大褂”,她難以相信,丈夫這個醫生竟是這樣當的——
部隊在野外拉練,他背著藥箱氣喘吁吁地跟在隊伍后面;戰士在海里訓練,他泡在水里陪著游完1000米全程;腰痛是裝甲兵的職業病,他穿上訓練服,鉆進連腰都伸不直的坦克里,在40多攝氏度的高溫下反復體驗、研究兩個月后,把一本《裝甲兵乘員腰痛的防治》論文“熱騰騰”地拿了出來。
在五指山工作期間,他為官兵開設了中醫、按摩、針灸、理療、小手術等10多個醫療項目。他為官兵編制的“健康檔案”,裝甲兵乘員腰痛的防治、訓練強度與生理特征等研究成果被部隊沿用至今。
鐘捷東的名氣越來越大,定安、屯昌、海口等市縣的私營診所老板紛紛慕名而來,他卻不為所動。“還是回城里來吧,爸媽給你們100萬元開診所。”心疼閨女的岳父岳母多次趕到五指山區,親自做小兩口的工作。
“我考慮考慮。”結果,鐘捷東這一考慮,就過了十幾年。
“誰不向往城里舒適的生活,但那時候山區軍民的醫療條件不像現在這么好,我想的是盡自己所能為山區軍民干一點實事。”鐘捷東至今無悔:“你們都說我不會算賬,可一群身強力壯的戰士值多少錢?和諧的軍民關系又值多少錢?”
醫者仁心,愛是最好的良藥
花錢看病,天經地義。可在五指山區工作期間,對一些交不起醫療費的少數民族同胞,鐘捷東不僅不收錢,還經常自掏腰包為他們治療。醫者仁也,愛是世上最好的良藥。
1999年,一個6歲的男孩在翻越部隊圍墻時不慎摔落,血流不止。鐘捷東為他實施緊急救治時發現,男孩的頭上長了一個胚胎瘤,已經發生潰爛。若不及時手術,可能發生癌變。可是,因為家庭貧困,男孩的父母極力反對手術。
“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家。”鐘捷東回憶,幾千元的醫療費讓這戶貧窮的人家望而卻步。于是他決定,為男孩免費實施手術。
部隊駐地是黎族聚居區,山寨分散、地理位置偏僻、醫療條件較差。在五指山區工作期間,鐘捷東利用節假日送醫送藥。為了改善山區缺醫少藥的狀況,他還在營區開墾了一畝荒地,種植了70多個品種的黎藥,觀察研究黎藥的藥性和功能,研究配制了30多種藥劑,贈予群眾使用,其中“鼻炎一嗅靈”曾獲國家專利。
“賺錢不是軍醫工作的意義。”鐘捷東告訴記者,如果自己的付出,能夠增強少數民族群眾對黨和解放軍的信賴,那才是意義所在。
如今,已經回城的鐘捷東每逢節假日,都會帶著自己孩子到敬老院里看望孤寡老人,或是去孤兒院做志愿服務,希望孩子學會關心他人,尊老愛幼。去年,他又多了一個兒子——領養的7歲定安孤兒吳鐘凡。鐘捷東將他視為己出,不僅為他申請了低保,一有時間,他就帶著妻兒去定安看望,或將他接到海口小住。“孩子能感覺到,在海口還有他的‘爸媽’在關心著他。”看著吳鐘凡慢慢從失去父母的陰霾中走出,變得陽光活潑,鐘捷東知道,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值!
癡心黎藥,他把青春獻給海南
說到黎藥,其實在上班之余,鐘捷東還偷偷地干了一件“大事”——編撰中國首部黎藥書籍《黎族醫藥》。
“黎藥是祖國傳統醫學的瑰寶,是黎族同胞幾千年來同疾病做斗爭中積累下來的寶貴財富。”黎藥歷史悠久,不少珍貴的黎藥妙方瀕臨失傳,單憑一己之力收集整理難度極大。談起這項工作,鐘捷東顯得有些激動,“藏藥、苗藥早已實現了產業化,但擁有數千年歷史的黎藥卻因研發滯后而日漸式微。”
為了加快黎藥的研發,他曾先后三次利用休假等時機,專門到貴州調研苗藥發展情況,再深入海南藥企進行調查。2009年,鐘捷東向省政府提出了扶持重點企業開發有潛力和市場價值的黎藥產品,建立GAP (規范化)藥材示范基地等發展黎醫黎藥的5條建議,引起省里高度重視。2010年,他又自費建起了我國唯一的黎藥標本室,收藏了三百多種黎藥標本。當年9月,他獲得了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頒發的“民族醫藥貢獻獎”稱號。
“這項工作總得有人去做,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搶救和保護民族醫藥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就憑這份責任感和使命感,鐘捷東多年來風餐露宿,走遍海南少數民族鄉鎮,深入黎村黎寨走訪,虛心拜訪黎族醫生,搜集、整理出幾百種常用草藥配方和抗腫瘤的“雅南經”、肝病驗方“雅查干”等上百種瀕臨失傳的珍貴黎藥妙方。
如今,這個研究黎藥的“癡人”又愛上了海南鄉土文化,常常探訪隱于鄉野的神秘村落、古廟老井、牌坊驛道,鐘捷東潛心耕讀古籍,問道鄉翁族老,收集研究海南羊山代表性的碑刻建筑、年節禮儀、拜祭風俗、飲食文化、古作坊及工藝器具……迄今為止,已經撰寫出版了《海南廟宇文化》、《海南火山文化拾遺》等著作。
20年過去,鐘捷東至今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基層軍醫,從世俗的眼光來看,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是一次“錯誤”。可他卻說:“我不求家財萬貫,只求青春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