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故事]幸福的燕子
記者:2010年度的英國貝利•馬丁基金會,艾滋病防治突出貢獻獎最近頒給了北京佑安醫院感染一科的護士長福燕,這個國際性的獎項很難得,在福燕之前只有一位中國護士得過這個獎。就是福燕這樣一位出色的護士十幾年前她剛到感染科工作的時候,身邊很多人并不理解她,福燕說。
福燕:在1996年、1998年的樣子吧,剛開始知道我在這病房,同學就說你怎么做那個工作,你趕緊走,你別那兒,趕快離開那兒什么的。可是前幾天我和我的同學一塊,因為他們知道我獲獎了,有的同學就說你這人意志挺堅定的,做了這么多年,還做出那么多事來。
記者:感染科跟其他的科室可不一樣,因為要收治大量的艾滋病人,工作辛苦、壓力又大,還有一定的危險性,福燕要付出得更多,她也有過動搖,那是什么讓福燕一直堅持下來了呢?
福燕:比較早的時候,也是因為我們很多的患者,他不能夠把這件事情告訴他身邊的任何人,所以他就比較依靠我們這些醫生、護士。所以那時候就覺得如果我不做這個工作了,他再來的時候見到的是陌生人,他會不會就此就沒有勇氣不去跟這些醫生、護士去講自己,這樣的話他會不會以后就沒有一個醫療的條件或者之類的。
記者:因為福燕的善良,很多感染者都把佑安醫院愛心家園當成了自己的家。
福燕:就覺得他一來了,看到都是熟人,我們還會在一起比較融洽的關系,很輕松,有的時候會開開玩笑什么的,所以他們有的人即使沒什么不舒服也會過來,我沒事,我在這兒坐會兒,你們忙你們的,沒事,我今天跟這兒路過,我待會兒。
記者:如果光是堅持,那肯定不足以讓福燕獲得貝利•馬丁獎,那她都做了些什么,讓貝利•馬丁基金會給予她這樣的肯定,也讓這些感染者把佑安醫院的愛心家園當成家一樣的地方呢?帶著這樣的疑問,記者跟著福燕走進了她的辦公室。這是您自己的辦公室。
福燕:這個小屋子比較小,所以做咨詢什么的,很安全,這是一個讓他們能夠表達自己,能夠讓他們哭的這樣一個地方。
記者:為什么要給患者提供一個能夠讓他們哭的地方?福燕在這間小辦公室里都做些什么工作呢?
福燕:比如說我們有感染者告訴他你現在體內有艾滋病的病毒,這個病是一個什么樣的疾病,現在的治療條件是什么,國家的政策是什么,需要你做的是什么,我認為我們做的都是很平常的工作。
記者:福燕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對艾滋病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HIV陽性雖然說不是你馬上就會發病,但是已經是攜帶了艾滋病的病毒,這對很多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有些人的反應甚至會很激烈,這個告知的工作可不好做,常常要反復來聽感染者傾訴。
福燕:比如昨天有一朋友,他已經是第三次來我這兒了,他后來跟我講他家里的事情,他也哭了,他還說特別不好意思,其實我在我們公司大家都覺得我很強,我回到家里我是家里的頂梁柱,我是我爸爸媽媽的希望,在妻子面前我是一個大男人,要承擔這些家庭的責任,我在他們所有人面前我都要裝,但是只有到了這兒我可以不裝,我可以講我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
記者: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里,福燕接待了各式各樣的感染者,他們的想法也是千奇百怪,可福燕總有辦法開導他們。
福燕:很多人都會有負罪感,認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余的,甚至有的人就跟我說,說護士長你們有沒有一個地方把我們關起來,我們這樣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影響這個社會啊,什么的。
記者:那你怎么跟他們說?
福燕:我說不會啊,你那么善良,而且你知道你自己體內有病毒,你怎么有可能把這病毒傳染給別人呢?這是不可能的,你跟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啊,你繼續你以前的承擔家庭和社會責任,你的人生很有可能比你沒患病的時候更精彩呢。
記者:在福燕的勸說下,一位感染者說服自己的妻子也來做了檢測,對福燕來說這是她每天要做的工作,再平常不過了,可這位感染者的反應還是讓她至今記憶猶新。
福燕:后來我見到了他愛人,給他愛人抽了血做了檢測,我覺得我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我就回我的辦公室,一會兒這個感染者朋友就敲我的門,還有點氣喘吁吁,他說我愛人在外邊等著呢,但是我一定要來跟你說一句話,燕姐,你們做這個事情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你們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我還有一件事情是想告訴你,即使我愛人也感染了,你也要放心,我相信她也會像我一樣繼續堅強地、樂觀地活下去。
記者:福燕的天地不光在這間小小的辦公室里,防治艾滋病,右安醫院開展的是獨具特色的田園工作模式,福燕周末常常組織感染者集體活動,平時這里有醫生和護士,還有很多的志愿者跟福燕一起來接待這些感染者和他們的家屬。但是有些問題別人還真是解決不了,一位在這里工作了兩年多的志愿者給記者講了這么件事。
志愿者:有一個孩子在出國留學的過程中,在海關驗血的過程中發現HIV陽性,他的母親崩潰了,在辦公室一直哭了三天,因為我們當時不知道怎么跟他母親溝通,怎么把這樣事情說開,最后實在沒辦法了,福燕護士長幫忙解決了,先把他母親的工作做了,先讓他母親先接受艾滋病,接著給他兒子做這樣一個工作,現在他兒子也接受治療了,生活質量也挺好。
記者:在志愿者眼里,福燕的耐心和毅力超乎想象,另一位志愿者小輝告訴我。
小輝:她每天特別辛苦,早上上班一頭扎進她的小辦公室,她每天下午兩點之前沒有吃過中午飯,對誰都是一樣,對任何人都是一個態度,特別平和的一個人,也特別平易近人,不管對誰都是一個面帶笑容。
記者:福燕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現在和福燕的團隊保持長期聯系的有五千人,其中60%到70%能夠定期來做檢測,這里的志愿者告訴我,北京現在這方面的隱私保護是很好的,而福燕也想通過我們的節目發出她的呼吁。
福燕:在佑安醫院,在這個愛心家園就可以做檢查,我們就希望那些有過不安全行為的,能夠主動出來做檢測,最好自己一生都不要得這個病,要遠離高危的行為。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已經被感染上艾滋病了,要給醫生時間和機會能夠得到很好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