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灣海峽的臺風掀起9米多高的巨浪,一片漆黑的夜晚,唯有海面泛著黃白色的海沫,沒有光,卻能看很遠。”石海說,雖然兩次潛水事故瀕臨死亡,但他卻愛極了大海,以及破風航行的感覺 ]
“有傳言說,某次IPO終止是因為你與證監會的人發生了肢體沖突?”
“這我也不想多解釋,做好自己就行了!”
再次沖擊IPO的臨界點,蘇州蝸牛數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蝸牛公司”)創始人石海技巧性地回避了敏感問題。
長發、破舊牛仔褲、尖頭黑皮鞋、骷髏頭掛飾,乍一看,石海更像一位玩搖滾的獨立音樂人;唯一泄露身份的,是一件印著公司Logo和新款游戲的黑色T恤衫。在一眾游戲大佬中,他的確很“扎眼”。
“很多人不了解蝸牛,很多人不了解藝術家的想法。”雖然他的語調平和,但微微比劃的手勢還是泄露了情緒,“突破這個小眾的點,就能被大眾接納了。蝸牛即將迎來臨界點!”
游戲與藝術
作為國內最早一批游戲創業者,石海與史玉柱是同一代人。
“史叔的紅色T恤、白色休閑褲很搶風頭,有人不愿意站他旁邊,只有石海飄著長發就走過去了。”有位小輩這樣形容史玉柱、石海當年在業內論壇的一次相遇,“兩個人都很有個性,各領風騷吧。”
數十年后,這位小輩已是國內某一線游戲廠商的高管。而在今年4月,史玉柱攜接班團隊發布收山之作《仙俠世界》,并宣布退休;但是,石海如今還在一線,和這群小輩一起做游戲,并試圖帶領蝸牛公司步入資本市場。
“有人問我上市之路如此曲折,你難過嗎?完全不考慮是不可能的,但內心的后悔遺憾真的是沒有。”石海難得有些激動:我們在做一個品牌,完全按照自己理想化走過來的,并且走活了,這是蝸牛的藝術表達。
“像我們這種年紀一大把、規模這么大,還相信愛情的(游戲)公司太稀缺了,就剩蝸牛了。”在石海的調侃中,所謂“愛情”其實是產業夢想,“在我們那個時代,想著游戲多牛啊,做起來可以呈現我們的能力;當時進入游戲行業的人,都是懷揣產業夢想進來的,真的不是想著賺錢。”
石海的商業履歷橫跨多個行業。他在大學攻讀美術系時即開始創業嘗試——做廣告裝潢。“大學里更像兼職的感覺,賺了錢會很高興。”他說。
然而,在大學畢業后,正式步入社會時,他厭倦了做乙方、看人臉色吃飯。看到身邊朋友做餐飲,石海覺得他們真幸福,“坐在那兒收錢就可以了,至少你定了價人家不還價。”隨即,石海成立蘇州西部餐飲娛樂有限公司,以美國西部文化為引,把牛排變成了大眾快餐。
上世紀90年代中期,石海在朋友推薦下進入卡拉OK藍海。他自行開發了點歌系統,在蘇州首創量販式卡拉OK;十年后,他的“飆歌城”成了蘇州量販式KTV的代名詞。
無疑,這兩次淘金都是成功的,但石海還是略有些意興闌珊——畢竟,兩者與藝術表達的現實距離相去甚遠。他說:“搞畫畫的人不會以一幅畫賣出多少錢,來衡量其藝術修養。”
因此,當網游浪潮來臨時,石海興奮了:他拉著自己學繪畫的同學和大學老師,迫不及待地進入網游行業。
激情與現實
“你問我最喜歡什么畫家、什么流派,我喜歡比較純粹的畫家。”頂著業內最具藝術家氣質CEO的光環,石海常被問及上述問題。
在他看來,創造的根本是人們表達的欲望,這大過所有的財富,“哪怕我把畢生精力和財富都用于這一次表達,我也要去做這件事。”
“我不會用別人的衡量標準衡量自己的內心世界,你怎么看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怎么看自己。”有時,他甚至更為偏激:“被所有人喜歡就是藝術家的悲哀。”
創造的激情和現實之間未必能夠保持一致。石海的游戲之路起步并不順暢,還一度燒光了之前的積蓄。
直到2004年,蝸牛公司的3D網絡游戲《航海世紀》問世,這個游戲里包含著在廈門海邊出生的石海對大海的一點情結,也讓石海在游戲業內闖出了“海盜船長”的名號。
不過,在蝸牛爬行的十三年間,很多蝸牛的后輩一家家上市了,做大了,從幾千萬做到幾十億。當初,懷揣夢想一起創業的畫室同仁,有4位VP已經相繼離開。
面對現實,石海坦言自己的改變:做《航海世紀》時,完全不關注商業的事情,覺得這樣就很偉大很牛,但卻老是掙不到錢。最終,蝸牛科技的表達方式開始向將藝術與商業結合的方向發展——“把我們對這個行業的理解、我們的態度,對生活平實追求表達出來。”
對于石海自己而言,雖然久未摸過畫筆,但游戲已經成為另一種表達形式。他自嘲道:“雖然有謙卑的態度,但骨子里還是很驕傲的。”
他說:“有些人是因為商業模式和手段的考量,主營業務衰落,收個游戲豐富產品基因;有些人原本就是個投機商人,他覺得游戲這個機可以投,所以他沒有什么行業理想。但,游戲是我的人生!”
有次,他參加大學同學聚會,一位擁有知名藝術家頭銜的朋友,突然非常深刻地對他說:“只有你這么多年沒有變,骨子里還是一個藝術家。”
在蝸牛公司全球研發中心,辦公大樓被設計成蝸牛的形狀,偏安蘇州一隅的園區甚至有些野趣:三五只孔雀是被母雞孵出來的,豬圈內的豬仔等著一年一度的公司全豬宴宰殺,散養的雞開始啼鳴,因為常有東西吃,門口有聚集的流浪狗守門……
“臺灣海峽的臺風掀起9米多高的巨浪,一片漆黑的夜晚,唯有海面泛著黃白色的海沫,沒有光,卻能看很遠。”石海說,雖然兩次潛水事故瀕臨死亡,但他卻愛極了大海,以及破風航行的感覺。
“夢想中最牛的游戲,全球在線人數不會超過一萬人。”石海有時會沉醉于自己的暢想:這個游戲會是最純粹的,能夠體會到最多的現實世界,“讓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成為相互的起點和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