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互聯網的迅猛發展引發美國開始擔憂?
是的!在美國科技界看來,中國的移動互聯網革新非同尋常,并且已經在很多方面超越了美國。對中國引領世界移動互聯網進步的未來,美國主流媒體《紐約時報》表達了其敬畏,甚至隱憂。
令美國人心存恐懼的“超級應用”
《紐約時報》的一篇深度評論指出,“中國,而不是硅谷,正在引領移動科技的創新”。該報還制作了一個長達5分45秒的視頻,顯示微信作為一個超級應用(super?App)是如何引領移動科技的。
的確,在移動科技的某些方面,中國領先于美國,至少從技術所帶來的市場規模和效應來看。不僅美國的當紅獨角獸和社交軟件Snapchat添加了微信和支付寶早已廣泛使用的二維碼技術,甚至美國科技巨頭Facebook也開始提供在中國已經火了幾年的網絡直播業務。而這種網絡直播業務,《紐約時報》曾在三年前調侃其邊緣性和不入流。
從中國追隨美國硅谷的科技創新和商業模式,到美國的科技巨頭引入在中國得到廣泛使用的移動技術,這個轉變是顛覆性的。它印證著中國把握住了移動互聯網的機遇。而中國6億智能手機用戶正是這場變革的基點,這是全球任何單個市場無法匹敵的(也許未來印度也會達到這個規模)。
最讓美國人敬佩,同時又心存恐懼的中國互聯網技術是超級應用(super App)在中國的發展。中國很多手機應用都會置入其他的功能,諸如微信除了社交功能還可以訂餐、打車、轉賬、訂票、甚至理財等,支付寶除了轉賬功能還可以理財、還信用卡、繳費、打車、訂票等等。一個人甚至可以抱著騰訊的微信滿足其大部分的日常生活需求。而這種超級應用,美國人是沒法想象,也暫時無法接受的。
美國的應用設計,講究簡單性和單一功能,其注重某一個功能的縱向深入發展,比如Facebook作為個人社交主頁,Twitter作為更簡短的個人日常分享和自媒體平臺,Snapchat傳送瞬時圖片和短信,Paypal用來轉賬和購物,Uber用來打車等。Facebook也是在最近才在其聊天應用Messenger中植入打車和支付功能。Facebook的這一舉動很顯然是受到了中國超級應用“微信”的啟發和動力。
但值得一提的是,Facebook的Messenger是另外一個獨立的應用,它的很多功能(諸如新加的打車和支付功能)并不能在移動版的Facebook應用里得以使用。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美國的科技巨頭只是部分地引進了超級應用的運作模式,而不是擁抱這個中國主流的移動技術。
顯然,美國的科技巨頭們并不愿意承認中國在移動技術領先這個事實。Facebook和Twitter都拒絕對《紐約時報》在這方面的采訪給出任何評論。但北美稍微小一點兒的科技公司,如Kik以及對利潤更為敏感的風投機構已經開始關注并且學習中國的移動科技模式。
中國科技公司為何像
國足一樣“沖不出去”?
必須強調的是,中國互聯網公司(尤其是BAT三巨頭)的成功是建立在中國國內市場上的。它們在移動技術上的創新也是基于在中國市場上的打拼。它們在6億多(這個是活躍的智能手機用戶,所以中國國內還有空間)中國用戶的市場上打拼出了美國科技巨頭們在幾十億全球用戶的市場上的成績。這是一個巨大的成功,但這同時也可能是中國科技公司國際化的“滑鐵盧”。
美國的科技公司對中國市場的獨特性和封閉性深有體會。它們一方面垂涎這個全球最大的內部市場,另一方面又基于政治、文化、商業的諸多原因在中國節節敗退——8月初滴滴宣布收購美國科技新創公司的領頭羊Uber的中國業務就是最新的佐證。但美國科技公司在中國的敗退絲毫阻止不了它們在全球的布局和擴張。Uber Global近700億美元估值,在世界66個國家和500多個城市的布局,讓它毫無疑問地成為獨角獸中的獨角獸。而滴滴在中國就算能做出更大的規模,它還是跳不出國內市場的閉環。
當阿里2014年在美國上市的時候,美國曾恐懼這個來自中國的電商巨無霸會給美國的科技公司和科技創新模式帶來挑戰。美國人也擔心中國的BAT三巨頭會超越美國的科技公司而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科技公司。
但兩年多過去了,這個擔憂成了多余。阿里和騰訊還是一個做中國市場的公司,它在美國和全球的擴張也只是通過并購(甚至天價并購)來實現的。而百度,“中國的谷歌”,其當下600億美元的市值已經和約十倍于它的谷歌(5450億美元)無法相提并論了。
中國科技公司國際化失利需要更深一層的分析,一個最大的瓶頸就是企業運行模式和文化的“過于中國化”。當微信(Wechat)2013年在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推行其全球化策略時,曾用了下載注冊成功即獎錢的方法。但Wechat并沒有贏得多少國際用戶,它在中國市場之外的大約幾千萬用戶主要是海外華人和去過中國、對中國有濃厚興趣的外國人。一方面,中國市場和海外市場的不同質性,讓中國的移動科技產品沒法不加改動就進入外國市場;另一方面,出于成本和商業模式的考慮,中國的科技公司更是疲于專門開發基于外國市場的產品。畢竟,“過于中國化”的思維是——中國的市場就足夠大了,我們中國拿下了,世界就不遠了;或者,我們中國還沒拿下,怎么走向世界。
這種思維模式和硅谷的“國際化思維”是截然不同的。“自由主義”框架下的美國公司在成立的初期就不是先建立一個美國市場的產品,然后推向世界。Facebook、Twitter、Uber、Airbnb在其創立不久立即全美擴張和全球擴張。它們在打造一個世界性的多元化產品,也志在服務進而占領全球市場。這種“國際化”不僅是資本的內在屬性,也是由1990年代第三次科技革命興起時就確定的“網絡無國界”的邏輯決定的。
反思“中國化思維”
對于移動互聯網的未來,中美更激烈的競爭將不可避免。如我在《中外管理》2016年第五期發表的《移動支付為什么在美國舉步維艱?》一文中所指出的,美國在移動互聯網上的“落后”并非是真正的落后,市場在上百年的發展過程中已經形成了成熟的技術和優質的服務,移動互聯網只是在需要的領域對既有的市場和服務進行優化。
而在中國,市場在過去30多年的發展很多時候是建立在歷史斷層之上的,這使得中國的科技公司有更多的“空白”可以填補、更多的模式可以創新。但這些創新,諸如微信、支付寶這種超級應用,在中國是人們喜愛的產品,放到國外市場也許成為和生活格格不入的挑戰了。
所以,未來中國科技公司的國際化應該反思自己的“中國化思維”,并且更深入、用心地理解“國際化思維”以及不同國家的不同需求和國情。這個超越經濟和技術本身的考慮,不僅適用于中國的科技公司,也適用于所有打算并正在實施“全球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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